◎河渠四
○运河下 海运
江南运河,自杭州北郭务至谢村北,为十二里洋,为塘栖,德清之水入之。
逾北陆桥入崇德界,过松老抵高新桥,海盐支河通之。绕崇德城南,转东北,至
小高阳桥东,过石门塘,折而东,为王湾。至皂林,水深者及丈。过永新,入秀
水界,逾陡门镇,北为分乡铺,稍东为绣塔。北由嘉兴城西转而北,出杉青三闸,
至王江泾镇,松江运艘自东来会之。北为平望驿,东通莺脰湖,湖州运艘自西出
新兴桥会之。北至松陵驿,由吴江至三里桥,北有震泽,南有黄天荡,水势澎湃,
夹浦桥屡建。北经苏州城东鲇鱼口,水由
塘入之。北至枫桥,由射渎经浒
墅关,过白鹤铺,长洲、无锡两邑之界也。锡山驿水仅浮瓦砾。过黄埠,至洛社
桥,江阴九里河之水通之。西北为常州,漕河旧贯城,入东水门,由西水门出。
嘉靖末防倭,改从南城壕。江阴,顺塘河水由城东通丁堰,沙子湖在其西南,宜
兴钟溪之水入之。又西,直渎水入之,又西为奔牛、吕城二闸,常、镇界其中,
皆有月河以佐节宣,后并废。其南为金坛河,溧阳、高淳之水出焉。丹阳南二十
里为陵口,北二十五里为黄泥坝,旧皆置闸。练湖水高漕河数丈,一由三思桥,
一由仁智桥,皆入运。北过丹徒镇有猪婆滩,多软沙。丹徒以上运道,视江潮为
盈涸。过镇江,出京口闸,闸外沙堵延袤二十丈,可藏舟避风,由此浮於江,与
瓜步对。自北郭至京口首尾八百馀里,皆平流。历嘉而苏,众水所聚,至常州以
西,地渐高仰,水浅易泄,盈涸不恒,时浚时壅,往往兼取孟渎、德胜两河,东
浮大江,以达扬泰。
洪武二十六年尝命崇山侯李新开溧水胭脂河,以通浙漕,免丹阳输挽及大江
风涛之险。而三吴之粟,必由常、镇。三十一年浚奔牛、吕城二坝河道。
永乐间,修练湖堤。即命通政张琏发民丁十万,浚常州孟渎河,又浚兰陵沟,
北至孟渎河闸,六千馀丈,南至奔牛镇,千二百馀丈。已,复浚镇江京口、新港
及甘露三港,以达於江。漕舟自奔牛溯京口,水涸则改从孟渎右趋瓜洲,抵白塔,
以为常。
宣德六年从武进民请,疏德胜新河四十里。八年,工竣。漕舟自德胜北入江,
直泰兴之北新河。由泰州坝抵扬子湾入漕河,视白塔尤便。於是漕河及孟渎、德
胜三河并通,皆可济运矣。
正统元年,廷臣上言:“自新港至奔牛,漕河百五十里,旧有水车卷江潮灌
注,通舟溉田。请支官钱置车。”诏可。然三河之入江口,皆自卑而高,其水亦
更迭盈缩。八年,武进民请浚德胜及北新河。浙江都司萧华则请浚孟渎。巡抚周
忱定议浚两河,而罢北新筑坝。白塔河之大桥闸以时启闭,而常、镇漕河亦疏浚
焉。
景泰间,漕河复淤,遂引漕舟尽由孟渎。三年,御史练纲言:“漕舟从夏港
及孟渎出江,逆行三百里,始达瓜洲。德胜直北新,而白塔又与孟渎斜直,由此
两岸横渡甚近,宜大疏淤塞。”帝命尚书石璞措置。会有请凿镇江七里港,引金
山上流通丹阳,以避孟渎险者。镇江知府林鹗以为迂道多石,坏民田墓多,宜浚
京口闸、甘露坝,道里近,功力省。乃从鹗议。浙江参政胡清又欲去新港、奔牛
等坝,置石闸以蓄泉。亦从其请。而浚德胜河与凿港之议俱寝。然石闸虽建,蓄
水不能多,漕舟仍入孟渎。
天顺元年,尚宝少卿凌信言,粮艘从镇江里河为便。帝以为然,命粮储河道
都御史李秉通七里港口,引江水注之,且浚奔牛、新港之淤。巡抚崔恭又请增置
五闸。至成化四年,闸工始成。於是漕舟尽由里河,其入二河者,回空之艘及他
舟而已。定制,孟渎河口与瓜、仪诸港俱三年一浚。孟渎宽广不甚淤,里河不久
辄涸,则又改从孟渎。
弘治十七年,部臣复陈夏港、孟渎远浮大江之害,请亟浚京口淤,而引练湖
灌之。诏速行。正德二年复开白塔河及江口、大桥、潘家、通江四闸。十四年从
督漕都御史臧凤言,浚常州上下里河,漕舟无阻者五十馀载。
万历元年又渐涸,复一浚之。岁贡生许汝愚上言:“国初置四闸:曰京口,
曰丹徒,防三江之涸;曰吕城,曰奔牛,防五湖之泄。自丹阳至镇江蓄为湖者三:
曰练湖,曰焦子,曰杜墅。岁久,居民侵种,焦、杜二湖俱涸,仅存练湖,犹有
侵者。而四闸俱空设矣。请浚三湖故址通漕。”总河傅希挚言:“练湖已浚,而
焦子、杜墅源少无益。”其议遂寝。未几,练湖复淤浅。
五年,御史郭思极、陈世宝先后请复练湖,浚孟渎。而给事中汤聘尹则请於
京口旁别建一闸,引江流内注,潮长则开,缩则闭。御史尹良任又言:“孟渎渡
江入黄家港,水面虽阔,江流甚平,由此抵泰兴以达湾头、高邮仅二百馀里,可
免瓜、仪不测之患。至如京口北渡金山而下,中流遇风有漂溺患,宜挑甘露港夹
岸洲田十馀里,以便回泊。”御史林应训又言:“自万缘桥抵孟渎,两厓陡峻,
雨潦易圮,且江潮涌沙,淤塞难免。宜於万缘桥、黄连树各建闸以资蓄泄。”又
言:“练湖自西晋陈敏遏马林溪,引长山八十四溪之水以溉云阳,堤名练塘,又
曰练河,凡四十里许。环湖立涵洞十三。宋绍兴时,中置横埂,分上下湖,立上、
中、下三闸。八十四溪之水始经辰溪冲入上湖,复由三闸转入下湖。洪武间,因
运道涩,依下湖东堤建三闸,借湖水以济运,后乃渐堙。今当尽革侵占,复浚为
湖。上湖四际夹阜,下湖东北临河,原埂完固,惟应补中间缺口,且增筑西南,
与东北相应。至三闸,惟临湖上闸如故,宜增建中、下二闸,更设减水闸二座,
界中、下二闸间。共革田五千亩有奇,塞沿堤私设涵洞,止存其旧十三处,以宣
泄湖水。冬春即闭塞,毋得私启。盖练湖无源,惟藉潴蓄,增堤启闸,水常有馀,
然后可以济运。臣亲验上湖地仰,八十四溪之水所由来,惧其易泄;下湖地平衍,
仅高漕河数尺,又常惧不盈。诚使水裕堤坚,则应时注之,河有全力矣。”皆下
所司酌议。
十三年,镇江知府吴捴谦复言:“练湖中堤宜饬有司春初即修,以防冲决,
且禁势豪侵占。”从之。十七年浚武进横林漕河。
崇祯元年,浚京口漕河。五年,太常少卿姜志礼建《漕河议》,言:“神庙
初,先臣宝着《漕河议》,当事采行,不开河而济运者二十馀年。后复佃湖妨运,
岁累畚锸。故老有言,“京口闸底与虎丘塔顶平”,是可知挑河无益,蓄湖为要
也。今当革佃修闸,而高筑上下湖围埂,蓄水使深。且漕河闸座非仅京口、吕城、
新闸、奔牛数处而已,陵口、尹公桥、黄泥坝、新丰、大犊山节节有闸,皆废去,
并宜修建。而运道支流如武进洞子河、连江桥河、扁担河,丹阳简桥河、陈家桥
河、七里桥河、丁议河、越渎河,胜村溪之大坝头,丹阳甘露港南之小闸口,皆
应急修整。至奔牛、吕城之北,各设减水闸。岁十月实以土,商民船尽令盘坝。
此皆旧章所当率由。近有欲开九曲河,使运船竟从泡港闸出江,直达扬子桥,以
免瓜洲启闸稽迟者,试而后行可也。回空粮艘及官舫,宜由江行,而於河庄设闸
启闭。数役并行,漕事乃大善矣。”议不果行。
江漕者,湖广漕舟由汉、沔下浔阳,江西漕舟出章江、鄱阳而会於湖口,暨
南直隶宁、太、池、安、江宁、广德之舟,同浮大江,入仪真通江闸,以溯淮、
扬入闸河。瓜、仪之间,运道之咽喉也。洪武中,饷辽卒者,从仪真上淮安,由
盐城泛海;饷梁、晋者,亦从仪真赴淮安,盘坝入淮。江口则设坝置闸,凡十有
三。浚扬子桥河至黄泥湾九千馀丈。永乐间,浚仪真清江坝、下水港及夹港河,
修沿江堤岸。洪熙元年浚仪真坝河,后定制仪真坝下黄泥滩、直河口二港及瓜洲
二港、常州之孟渎河皆三年一浚。宣德间,从侍郎赵新、御史陈祚请,浚黄泥滩、
清江闸。成化中,建闸於仪真通江河港者三,江都之留潮通江者二。已而通江港
塞。弘治初,复开之,既又於总港口建闸蓄水。仪真、江都二县间,有官塘五区,
筑闸蓄水,以溉民田,豪民占以为业,真、扬之间运道阻梗。嘉靖二年,御史秦
钺请复五塘。从之。万历五年,御史陈世宝言:“仪真江口,去闸太远,请於上
下十数丈许增建二闸,随湖启闭,以截出江之船,尽令入闸,庶免迟滞。”疏上,
议行。
白塔河者,在泰州。上通邵伯,下接大江,斜对常州孟渎河与泰兴北新河,
皆浙漕间道也。自陈瑄始开。宣德间,从赵新、陈祚请,命瑄役夫四万五千馀人
浚之,建新闸、潘家庄、大桥、江口四闸。正统四年,水溃闸塞,都督武兴因闭
不用,仍自瓜洲盘坝。瓜洲之坝,洪武中置,凡十五,列东西二港间。永乐间,
废东坝为厂,以贮材木,止存西港七坝。漕舟失泊,屡遭风险。英宗初年,乃复
浚东港。既而巡抚周忱筑坝白塔河之大桥闸,以时启闭,漕舟稍分行。自镇江里
河开浚,漕舟出甘露、新港,径渡瓜洲;而白塔、北新,皆以江路险远,舍而不
由矣。
卫漕者,即卫河。源出河南辉县,至临清与会通河合,北达天津。自临清以
北皆称卫河。详具本《志》。
白漕者,即通济河。源出塞地,经密云县雾灵山,为潮河川。而富河、罾口
河、七渡河、桑乾河、三里河俱会於此,名曰白河。南流经通州,合通惠及榆、
浑诸河,亦名潞河。三百六十里,至直沽会卫河入海,赖以通漕。杨村以北,势
若建瓴,底多淤沙。夏秋水涨苦潦,冬春水微苦涩。冲溃徙改颇与黄河同。耎儿
渡者,在武清、通州间,尤其要害处也。自永乐至成化初年,凡八决,辄发民夫
筑堤。而正统元年之决,为害尤甚,特敕太监沐敬、安远侯柳溥、尚书李友直随
宜区画,发五军营卒五万及民夫一万筑决堤。又命武进伯朱冕、尚书吴中役五万
人,去河西务二十里凿河一道,导白水入其中。二工并竣,人甚便之,赐河名曰
通济,封河神曰通济河神。先是,永乐二十一年筑通州抵直沽河岸,有冲决者,
随时修筑以为常。迨通济河成,决岸修筑者亦且数四。万历三十一年从工部议,
挑通州至天津白河,深四尺五寸,所挑沙土即筑堤两岸,着为令。
大通河者,元郭守敬所凿。由大通桥东下,抵通州高丽庄,与白河合,至直
沽,会卫河入海,长百六十里有奇。十里一闸,蓄水济运,名曰通惠。又以白河、
榆河、浑河合流,亦名潞河。洪武中渐废。
永乐四年八月,北京行部言:“宛平昌平西湖、景东牛栏庄及青龙华家瓮山
三闸,水冲决岸。”命发军民修治。明年复言:“自西湖、景东至通流,凡七闸,
河道淤塞。自昌平东南白浮村至西湖、景东流水河口一百里,宜增置十二闸。”
从之。未几,闸俱堙,不复通舟。
成化中,漕运总兵官杨茂言:“每岁自张家湾舍舟,车转至都下,雇值不赀。
旧通惠河石闸尚存,深二尺许,修闸潴水,用小舟剥运便。”又有议於三里河从
张家湾烟墩桥以西疏河泊舟者。下廷臣集议,遣尚书杨鼎、侍郎乔毅相度。上言:
“旧闸二十四座,通水行舟。但元时水在宫墙外,舟得入城内海子湾。今水从皇
城金水河出,故道不可复行。且元引白浮泉往西逆流,今经山陵,恐妨地脉。又
一亩泉过白羊口山沟,两水冲截难引。若城南三里河旧无河源,正统间修城壕,
恐雨多水溢,乃穿正阳桥东南洼下地,开壕口以泄之,始有三里河名。自壕
口八里,始接浑河。旧渠两岸多庐墓,水浅河窄,又须增引别流相济。如西湖草
桥源出玉匠局、马跑等地,泉不深远。元人曾用金口水,汹涌没民舍,以故随废。
惟玉泉、龙泉及月儿、柳沙等泉,皆出西北,循山麓而行,可导入西湖。请浚西
湖之源,闭分水清龙闸,引诸泉水从高梁河,分其半由金水河出,馀则从都城外
壕流转,会於正阳门东。城壕且闭,令勿入三里河并流。大通桥闸河随旱涝启闭,
则舟获近仓,甚便。”帝从其议。方发军夫九万修浚,会以灾异,诏罢诸役。所
司以漕事大,乃命四万人浚城壕,而西山、玉泉及抵张家湾河道,则以渐及焉。
越五年,乃敕平江伯陈锐,副都御史李裕,侍郎翁世资、王诏督漕卒浚通惠河,
如鼎、毅前议。明年六月,工成,自大通桥至张家湾浑河口六十馀里,浚泉三,
增闸四,漕舟稍通。然元时所引昌平三泉俱遏不行,独引一西湖,又仅分其半,
河窄易盈涸。不二载,涩滞如旧。正德二年尝一浚之,且修大通桥至通州闸十有
二,坝四十有一。
嘉靖六年,御史吴仲言:“通惠河屡经修复,皆为权势所挠。顾通流等八闸
遗迹俱存,因而成之,为力甚易,岁可省车费赀二十馀万。且历代漕运皆达京师,
未有贮国储於五十里外者。”帝心以为然,命侍郎王軏、何诏及仲偕相度。軏等
言:“大通桥地形高白河六丈馀,若浚至七丈,引白河达京城,诸闸可尽罢,然
未易议也。计独浚治河闸,但通流闸在通州旧城中,经二水门,南浦、土桥、广
利三闸皆闤阓衢市,不便转挽。惟白河滨旧小河废坝西,不一里至堰水小坝,宜
修筑之,使通普济闸,可省四闸两关转搬力。”而尚书桂萼言不便,请改修三里
河。帝下其疏於大学士杨一清、张璁。一清言:“因旧闸行转搬法,省运军劳费,
宜断行之。”璁亦言:“此一劳永逸之计,萼所论费广功难。”帝乃却萼议。
明年六月,仲报河成,因疏五事,言:“大通桥至通州石坝,地势高四丈,
流沙易淤,宜时加浚治。管河主事宜专委任,毋令兼他务。官吏、闸夫以罢运裁
减,宜复旧额。庆丰上闸、平津中闸今已不用,宜改建通州西水关外。剥船造费
及递岁修艌,俱宜酌处。”帝以先朝屡勘行未即功,仲等四阅月工成,诏予赏,
悉从其所请。仲又请留督工郎中何栋专理其事,为经久计。从之。九年擢栋右通
政,仍管通惠河道。是时,仲出为处州知府,进所编《通惠河志》。帝命送史馆,
采入《会典》,且颁工部刊行。自此漕艘直达京师,迄於明末。人思仲德,建祠
通州祀之。
蓟州河者,运蓟州官军饷道也。明初,海运饷蓟州。天顺二年,大河卫百户
闵恭言:“南京并直隶各卫,岁用旗军运粮三万石至蓟州等卫仓,越大海七十馀
里,风涛险恶。新开沽河,北望蓟州,正与水套、沽河直,袤四十馀里而径,且
水深,其间阻隔者仅四之一,若穿渠以运,可无海患。”下总兵都督宋胜、巡按
御史李敏行视可否。胜等言便,遂开直沽河。阔五丈,深丈五尺。成化二年一浚,
二十年再浚,并浚鸦鸿桥河道,造丰润县海运粮储仓。正德十六年,运粮指挥王
瓒言:“直沽东北新河,转运蓟州,河流浅,潮至方可行舟。边关每匮饷,宜浚
使深广。”从之。初,新河三岁一浚。嘉靖元年易二岁,以为常。十七年浚殷留
庄大口至旧仓店百十六里。
丰润环香河者,浚自成化间,运粟十馀万石以饷蓟州东路者也。后堙废,饷
改蓟州给,大不便。嘉靖四十五年从御史鲍承荫请,复之,且建三闸於北济、张
官屯、鸦鸿桥以潴水。
昌平河,运诸陵官军饷道也。起巩华城外安济桥,抵通州渡口。袤百四十五
里,其中淤浅三十里难行。隆庆六年大浚,运给长陵等八卫官军月粮四万石,遂
成流通。万历元年复疏巩华城外旧河。
海运,始於元至元中。伯颜用朱清、张瑄运粮输京师,仅四万馀石。其后
日增,至三百万馀石。初,海道万三千馀里,最险恶,既而开生道,稍径直。后
殷明略又开新道,尤便。然皆出大洋,风利,自浙西抵京不过旬日,而漂失甚多。
洪武元年,太祖命汤和造海舟,饷北征士卒。天下既定,募水工运莱州洋海
仓粟以给永平。后辽左及迤北数用兵,於是靖海侯吴祯、延安侯唐胜宗、航海侯
张赫、舳舻侯朱寿先后转辽饷,以为常。督江、浙边海卫军大舟百馀艘,运粮数
十万。赐将校以下绮帛、胡椒、苏木、钱钞有差,民夫则复其家一年,溺死者厚
恤。三十年,以辽东军饷赢羡,第令辽军屯种其地,而罢海运。
永乐元年,平江伯陈瑄督海运粮四十九万馀石,饷北京、辽东。二年,以
海运但抵直沽,别用小船转运至京,命於天津置露囤千四百所,以广储蓄。四年
定海陆兼运。瑄每岁运粮百万,建百万仓於直沽尹儿湾城。天津卫籍兵万人戍
守。至是,命江南粮一由海运,一由淮、黄,陆运赴卫河,入通州,以为常。陈
瑄上言:“嘉定濒海,当江流之冲,地平衍,无大山高屿。海舟停泊,或值风
涛,触坚胶浅辄败。宜於青浦筑土为山,立堠表识,使舟人知所避,而海险不为
患。”诏从之。十年九月,工成。方百丈,高三十馀丈。赐名宝山。御制碑文纪
之。
十三年五月复罢海运,惟存遮洋一总,运辽、蓟粮。正统十三年减登州卫海
船百艘为十八艘,以五艘运青、莱、登布花钞锭十二万馀斤,岁赏辽军。
成化二十三年,侍郎丘浚进大学衍义补,请寻海运故道与河漕并行,大略言:
“海舟一载千石,可当河舟三,用卒大减。河漕视陆运费省什三,海运视陆省什
七,虽有漂溺患,然省牵卒之劳、驳浅之费、挨次之守,利害亦相当。宜访素知
海道者,讲求勘视。”其说未行。弘治五年,河决金龙口,有请复海运者,朝议
弗是。
嘉靖二年,遮洋总漂粮二万石,溺死官军五十馀人。五年停登州造船。二十
年,总河王以旗以河道梗涩,言:“海运虽难行,然中间平度州东南有南北新河
一道,元时建闸直达安东,南北悉由内洋而行,路捷无险,所当讲求。”帝以海
道迂远,却其议。三十八年,辽东巡抚侯汝谅言:“天津入辽之路,自海口至右
屯河通堡不及二百里,其中曹泊店、月坨桑、姜女坟、桃花岛皆可湾泊。”部覆
行之。四十五年,顺天巡抚耿随朝勘海道,自永平西下海,百四十五里至纪各庄,
又四百二十六里至天津,皆傍岸行舟。其间开洋百二十里,有建河、粮河、小沽、
大沽河可避风。初允其议,寻以御史刘翾疏沮而罢。是年,从给事中胡应嘉言,
革遮洋总。
隆庆五年,徐、邳河淤,从给事中宋良佐言,复设遮洋总,存海运遗意。山
东巡抚梁梦龙极论海运之利,言:“海道南自淮安至胶州,北自天津至海仓,岛
人商贾所出入。臣遣卒自淮、胶各运米麦至天津,无不利者。淮安至天津三千三
百里,风便,两旬可达。舟由近洋,岛屿联络,虽风可依,视殷明略故道甚安便。
五月前风顺而柔,此时出海可保无虞。”命量拨近地漕粮十二万石,俾梦龙行之。
六年,王宗沐督漕,请行海运。诏令运十二万石自淮入海。其道,由云梯关
东北历鹰游山、安东卫、石臼所、夏河所、齐堂岛、灵山卫、古镇、胶州、鳌山
卫、大嵩卫、行村寨,皆海面。自海洋所历竹岛、宁津所、靖海卫,东北转成山
卫、刘公岛、威海卫,西历宁海卫,皆海面。自福山之罘岛至登州城北新海口沙
门等岛,西历桑岛、<山母>屺岛,自<山母>屺西历三山岛、芙蓉岛、莱州大洋、海仓
口;自海仓西历淮河海口、鱼儿铺,西北历侯镇店、唐头塞;自侯镇西北大清河、
小清河海口,乞沟河入直沽,抵天津卫。凡三千三百九十里。
万历元年,即墨福山岛坏粮运七艘,漂米数千石,溺军丁十五人。给事、御
史交章论其失,罢不复行。二十五年,倭寇作,自登州运粮给朝鲜军。山东副使
於仁廉复言:“饷辽莫如海运,海运莫如登、莱。盖登、莱度金州六七百里,至
旅顺口仅五百馀里,顺风扬帆一二日可至。又有沙门、鼍矶、皇城等岛居其中,
天设水递,止宿避风。惟皇城至旅顺二百里差远,得便风不半日可度也。若天津
至辽,则大洋无泊;淮安至胶州,虽仅三百里,而由胶至登千里而遥,礁碍难行。
惟登、莱济辽,势便而事易。”时颇以其议为然,而未行也。四十六年,山东巡
抚李长庚奏行海运,特设户部侍郎一人督之,事具《长庚传》。
崇祯十二年,崇明人沈廷扬为内阁中书,复陈海运之便,且辑《海运书》五
卷进呈。命造海舟试之。廷扬乘二舟,载米数百石,十三年六月朔,由淮安出海,
望日抵天津。守风者五日,行仅一旬。帝大喜,加廷扬户部郎中,命往登州与巡
抚徐人龙计度。山东副总兵黄荫恩亦上海运九议,帝即令督海运。先是,宁远军
饷率用天津船赴登州,候东南风转粟至天津,又候西南风转至宁远。廷扬自登州
直输宁远,省费多。寻命赴淮安经理海运,为督漕侍郎朱大典所沮,乃命易驻登
州,领宁远饷务。十六年加光禄少卿。福王时,命廷扬以海舟防江,寻命兼理粮
务。南都既失,廷扬崎岖唐、鲁二王间以死。
当嘉靖中,廷臣纷纷议复海运,漕运总兵官万表言:“在昔海运,岁溺不止
十万。载米之舟,驾船之卒,统卒之官,皆所不免。今人策海运辄主丘浚之论,
非达於事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