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六十四 列传第二十三
书名:宋史    作者:脱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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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居正(子惟吉)沈伦(子继宗)卢多逊(父亿 )宋琪(宋雄)
薛居正,字子平,开封浚仪人。父仁谦,周太子宾客。居正少好学,有大志。
清泰初,举进士不第,为《遣愁文》以自解,寓意倜傥,识者以为有公辅之量。
逾年,登第。
晋天福中,华帅刘遂凝辟为从事。遂凝兄遂清领邦计,奏署盐铁判官。开运
初,改度支推官。宰相李崧领盐铁,又奏署推官,加大理寺直,迁右拾遗。桑维
翰为开封府尹,奏署判官。
汉乾佑初,史弘肇领侍卫亲军,威权震主,残忍自恣,无敢忤其意者。其部
下吏告民犯盐禁,法当死。狱将决,居正疑其不实,召诘之,乃吏与民有私憾,
因诬之,逮吏鞫之,具伏抵法。弘肇虽怒甚,亦无以屈。周广顺初,迁比部员外
郎,领三司推官,旋知制诰。周祖征兖州,诏居正从行,以劳加都官郎中。显德
三年,迁左谏议大夫,擢弘文馆学士,判馆事。六年,使沧州定民租。未几,以
材干闻于朝,擢刑部侍郎,判吏部铨。
宋初,迁户部侍郎。太祖亲征李筠及李重进,并留司三司,俄出知许州。建
隆三年,入为枢密直学士,权知贡举。初平湖湘,以居正知朗州。会亡卒数千人
聚山泽为盗,监军使疑城中僧千余人皆其党,议欲尽捕诛之。居正以计缓其事,
因率众剪灭群寇,擒贼帅汪端,诘之,僧皆不预,赖以全活。
乾德初,加兵部侍郎。车驾将亲征太原,大发民馈运。时河南府饥,逃亡者
四万家,上忧之,命居正驰传招集,浃旬间民尽复业。以本官参知政事。五年,
加吏部侍郎。开宝五年,兼淮南、湖南、岭南等道都提举三司水陆发运使,又兼
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又监修《五代史》,逾年毕,锡以器币。六年,拜门下侍
郎、平章事。八年二月,上谓居正等曰:“年谷方登,庶物丰盛,若非上天垂佑,
何以及斯。所宜共思济物,或有阙政,当与振举,以成朕志。”居正等益修政事,
以副上意焉。
太平兴国初,加左仆射、昭文馆大学士。从平晋阳还,进位司空。因服丹砂
遇毒,方奏事,觉疾作,遽出。至殿门外,饮水升余,堂吏掖归中书,已不能言,
但指庑间储水器。左右取水至,不能饮,偃阁中,吐气如烟焰,舆归私第卒,六
年六月也,年七十。赠太尉、中书令,谥文惠。
居正气貌瑰伟,饮酒至数斗不乱。性孝行纯,居家俭约。为相任宽简,不好
苛察,士君子以此多之。自参政至为相,凡十八年,恩遇始终不替。
先是,太祖尝谓居正曰:“自古为君者鲜克正己,为臣者多无远略,虽居显
位,不能垂名后代,而身陷不义,子孙罹殃,盖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吾观唐太宗
受人谏疏,直诋其非而不耻。以朕所见,不若自不为之,使人无异词。又观古之
人臣多不终始,能保全而享厚福者,由忠正也。”开宝中,居正与沈伦并为相,
卢多逊参知政事,九年冬,多逊亦为平章事。及居正卒,而沈伦责授,多逊南流,
论者以居正守道蒙福,果符太祖之言。
居正好读书,为文落笔不能自休。子惟吉集为三十卷上之,赐名《文惠集》。
咸平二年,诏以居正配飨太祖庙庭。
惟吉字世康,居正假子也。居正妻妒悍,无子,婢妾皆不得侍侧,故养惟吉,
爱之甚笃。少有勇力,形质魁岸,与京师少年追逐,角抵蹴匊,纵酒不谨。雅
好音乐,尝与伶人游,居正不能知。荫补右千牛卫备身,历太子通奉舍人,改西
头供奉官。
太宗即位,三相子皆越次拔擢,沈伦、卢多逊子并为尚书郎,惟吉以不习文,
故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及居正卒,太宗亲临,居正妻拜于丧所,上存抚数四,因
问:“不肖子安在,颇改行否?恐不能负荷先业,奈何!”惟吉伏丧侧,窃闻上
语,惧赧不敢起。自是尽革故态,谢绝所与游者,居丧有礼。既而多接贤士大夫,
颇涉猎书史,时论翕然称之。上知其改行,令知澶州,改扬州。上表自陈,迁左
千牛卫大将军。丁内艰,卒哭,起复本官,恳求终制,不许。俄诏知河南府,又
知凤翔府。
淳化五年,秦州温仲舒以伐木为蕃户攘夺,驱其部落徙居渭北,颇致骚动。
诏择守臣安抚之,乃命惟吉与仲舒对易其任。未几,迁左领军卫大将军。至道二
年,移知延州,未行,卒,年四十二。
惟吉既知非改过,能折节下士,轻财好施,所至有能声。然御家无法,及其
死,家人争财致讼,妻子辨对于公庭云。
沈伦,字顺仪,开封太康人。旧名义伦,以与太宗名下字同,止名伦。少习
《三礼》于嵩、洛间,以讲学自给。汉乾佑中,白文珂镇陕,伦往依之。
周显德初,太祖领同州节度,宣徽使昝居润与伦厚善,荐于太祖,留幕府。
太祖继领滑、许、宋三镇,皆署从事,掌留后财货,以廉闻。及受周禅,自宋州
观察推官召为户部郎中。奉使吴越归,奏便宜十数事,皆从之。道出扬、泗,属
岁饥,民多死,郡长吏白于伦曰:“郡中军储尚百余万斛,傥贷于民,至秋复收
新粟,如此则公私俱利,非公言不可。”还具以白。朝论沮之曰:“今以军储振
饥民,若荐饥无徵,孰任其咎?”太祖以问,伦曰:“国家以廪粟济民,自当召
和气,致丰稔,岂复有水旱耶?此当决于宸衷。”太祖即命发廪贷民。
建隆三年,迁给事中。明年春,为陕西转运使。王师伐蜀,用为随军水陆转
运使。先是,王全斌、崔彦进之入成都也,竞取民家玉帛子女,伦独居佛寺饭疏
食,有以珍异奇巧物为献者,伦皆拒之。东归,箧中所有,才图书数卷而已。太
祖知之,遂贬全斌等,以伦为户部侍郎、枢密副使。亲征太原,领大内都部署、
判留司三司事。
先是,伦第庳陋,处之晏如。时权要多冒禁市巨木秦、陇间,以营私宅,及
事败露,皆自启于上前。伦亦尝为母市木营佛舍,因奏其事。太祖笑谓曰:“尔
非逾矩者。”知其未葺居第,因遣中使按图督工为治之。伦私告使者,愿得制度
狭小,使者以闻,上亦不违其志。
开宝二年,丁母忧,起复视事。六年,拜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兼提举荆南、剑南水陆发运事。雩祀西洛,以伦留守东京兼大内都部署。俄召赴
行在,令预大礼。
太平兴国初,加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亲征太原,复以伦为留守、
判开封府事。师还,加左仆射。五年,史官李昉、扈蒙撰《太祖实录》五十卷,
伦为监修以献,赐袭衣、金带。六年,加开府仪同三司。是岁疾作,自是多请告。
卢多逊事将发,伦已上表求致仕。明年多逊败,以伦与之同列,不能觉察,
诏加切责,降授工部尚书。其子都官员外郎继宗,本由父荫,不宜更在朝行,可
落班簿。时伦病不能兴,上表谢。未几,伦再奉章乞骸骨,复授左仆射致仕。上
以伦国初旧臣,遽复继宗官以慰其心。雍熙四年,卒,年七十九。赠侍中。
伦清介醇谨,车驾每出,多令居守。好释氏,信因果。尝盛夏坐室中,恣蚊
蚋噆其肤,童子秉箑至,辄叱之,冀以徼福。在相位日,值岁饥,乡人假粟者
皆与之,殆至千斛,岁余尽焚其券。
微时娶阎氏,无子,妾田氏生继宗。及贵,阎以封邑固让田,伦乃为阎治第
太康,田遂为正室,搢绅非之。
初,有司议谥伦曰恭惠,继宗上言曰:“亡父始从冠岁,即事儒业,未遑从
贼,遽赴宾招,叨遇明时,陟于相位。伏见国朝故相,薛居正谥文惠,王溥谥文
献,此虽近制,实为典常。若以臣父起家不由文学,即尝历集贤、修史之职,伏
请改谥曰‘文’。”
判太常礼仪院赵昂、判考功张洎驳曰:“沈伦逮事两朝,早升台弼,有祗畏
谨守之美,有矜恤周济之心。案《谥法》:不懈于位,与夫谨事奉上、执事坚固、
执礼御宾、率事以信、接下不骄、能远耻辱、贤而不伐、尊贤贵让、爱民长悌、
不懈为德、既过能改,数者皆谓之‘恭’。又云:慈民好与,与夫柔质慈民、爱
民好柔、宽裕不苛、和质受谏,数者皆谓之‘惠’。由汉以来,皆为美谥。如唐
相温彦博之出纳明允,止谥曰‘恭’;窦易直之公举无避,乃谥曰‘恭惠’。而
沈伦备位台衡,出于际会,徒能谨饬以自保全,以‘恭’配‘惠’,厥美居多。
又按《谥法》:道德博闻曰‘文’,忠信接礼曰‘文’,宽不慢、廉不刿曰‘文’,
坚强不暴曰‘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曰‘文’,德美才秀曰‘文’,修治班
制曰‘文’。昔张说之谥文正,杨绾之谥文简,人不谓然。盖行义有所未充,虽
蒙特赐,诚非至公。若夫大臣子孙,许其为父陈请,则曲台、考功之司为虚器,
而彰善瘅恶之义微矣。继宗以其父曾任集贤殿学士及监修国史之职,辄引薛居正、
王溥为比,则彼皆奋迹辞场,历典诰命,以‘文’为谥,允合国章。至于集贤、
国史,皆宰相兼领之任,非必由文雅而登。其沈伦谥,伏望如故。”从之。
继宗字世卿,伦为枢密副使,以荫补西头供奉官。伦作相,授水部员外郎,
加朝散大夫。迁都官、职方,知浚仪县,转屯田郎中,出知单州。代归,命使京
东计度财赋。濮州土贡银,课民织造,不折省税;郓州节度配属县纳药物,皆为
民病。继宗归,历言于上以除其弊。至道末,领淮南转运使。
继宗贵家子,倦于从吏,既因疾,以将作少监致仕。东封岁,求扈从,复授
职方郎中。礼毕,改太仆少卿、判吏部南曹,迁光禄少卿、判三司三勾院。
继宗善营产业,厚于养生,不饮酒,不嗜音律,而喜接宾客,终日宴集无倦。
大中祥符五年,卒,年五十五。前后录其子惟温、惟清、惟恭,并为将作监主簿。
惟温后至秘书丞;惟清娶密王女宜都县主,至内殿承制。
卢多逊,怀州河内人。曾祖得一、祖真启皆为邑宰。父亿,字子元,少笃学,
以孝悌闻。举明经,调补新乡主簿。秩满,复试进士,校书郎、集贤校理。晋天
福中,迁着作佐郎,出为郓州观察支使。节帅杜重威骄蹇黩货,幕府贿赂公行,
唯亿清介自持。会景延广镇天平,表亿掌书记;留守西洛,又表为判官。时国用
窘乏,取民财以助军,河南府计出二十万缗,延广欲并缘以图羡利,增为三十七
万缗。亿谏曰:“公位兼将相,既富且贵。今国帑空竭,不得已而取资于民,公
何忍利之乎?”延广惭而止。
汉初,以魏王承训为开封尹,授亿水部员外郎,充推官。时侍卫诸军骄恣,
朝廷姑息之,军士成美以驴负盐入都门,阍者不敢执,反擒平民孟柔送侍卫司。
柔自诬伏,论当弃市。亿察其冤,言于汉祖而释之。
周初,为侍御史。汉末兵乱,法书亡失。至是,大理奏重写律令格式,统类
编敕。乃诏亿与刑部员外郎曹匪躬、大理正段涛同加议定。旧本以京兆府改同五
府,开封、大名府改同河南府,长安、万年改为次赤县,开封、浚仪、大名、元
城改为赤县。又定东京诸门薰风等为京城门,明德等为皇城门,启运等为宫城门,
升龙等为宫门,崇元等为殿门。庙讳书不成文,凡改点画及义理之误字二百一十
有四。又以晋、汉及周初事关刑法敕条者,分为二卷,附编敕,自为《大周续编
敕》,诏行之。俄以本官知杂事,加左司员外郎,迁主客度支郎中,并兼弘文馆
直学士。世宗晏驾,为山陵判官,出为河南令。
宋初,迁少尹。亿性恬退,闻其子多逊知制诰,即上章求解。乾德二年,以
少府监致仕。
多逊,显德初,举进士,解褐秘书郎、集贤校理,迁左拾遗、集贤殿修撰。
建隆三年,以本官知制诰,历祠部员外郎。乾德二年,权知贡举。三年,加兵部
郎中。四年,复权知贡举。六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
开宝二年,车驾征太原,以多逊知太原行府事。移幸常山,又命权知镇州。
师还,直学士院。三年春,复知贡举。四年冬,命为翰林学士。六年,使江南还,
因言江南衰弱可图之状。受诏同修《五代史》,迁中书舍人、参知政事。丁外艰,
数日起复视事。会史馆修撰扈蒙请复修时政记,诏多逊专其事。金陵平,加吏部
侍郎。
太平兴国初,拜中书侍郎、平章事。四年,从平太原还,加兵部尚书。
多逊博涉经史,聪明强力,文辞敏给,好任数,有谋略,发多奇中。太祖好
读书,每取书史馆,多逊预戒吏令白己,知所取书,必通夕阅览,及太祖问书中
事,多逊应答无滞,同列皆伏焉。
先是,多逊知制诰,与赵普不协,及在翰林日,每召对,多攻普之短。未几,
普出镇河阳。太宗践祚,普入为少保。数年,普子承宗娶燕国长公主女,承宗适
知泽州,受诏归阙成婚礼。未逾月,多逊白遣归任,普由是愤怒。
初,普出镇河阳,上言自诉云:“外人谓臣轻议皇弟开封尹,皇弟忠孝全德,
岂有间然。矧昭宪皇太后大渐之际,臣实预闻顾命。知臣者君,愿赐昭鉴。”太
祖手封其书,藏于宫中。至是,普复密奏:“臣开国旧臣,为权幸所沮。”因言
昭宪顾命及先朝自诉之事。上于宫中访得普前所上表,因感悟,即留承宗京师。
未几,复用普为相,多逊益不自安。普屡讽多逊,令引退,多逊贪固权位,不能
决。
会有以多逊尝遣堂吏赵白交通秦王廷美事闻,太宗怒,下诏数其不忠之罪,
责授守兵部尚书。明日,以多逊属吏,命翰林学士承旨李昉、学士扈蒙、卫尉卿
崔仁冀、膳部郎中知杂事滕中正杂治之。狱具,召文武常参官集议朝堂,太子太
师王溥等七十四人奏议曰:“谨案兵部尚书卢多逊,身处宰司,心怀顾望,密遣
堂吏,交结亲王,通达语言,咒咀君父,大逆不道,干纪乱常,上负国恩,下亏
臣节,宜膏斧钺,以正刑章。其卢多逊请依有司所断,削夺在身官爵,准法诛斩。
秦王廷美,亦请同卢多逊处分,其所缘坐,望准律文裁遣。”
遂下诏曰:“臣之事君,贰则有辟,下之谋上,将而必诛。兵部尚书卢多逊,
顷自先朝擢参大政,洎予临御,俾正台衡,职在燮调,任当辅弼。深负倚毗,不
思补报,而乃包藏奸宄,窥伺君亲,指斥乘舆,交结藩邸,大逆不道,非所宜言。
爰遣近臣,杂治其事,丑迹尽露,具狱已成,有司定刑,外廷集议,佥以枭夷其
族,污潴其宫,用正宪章,以合经义。尚念尝居重位,久事明廷,特宽尽室之诛,
止用投荒之典,实汝有负,非我无恩。其卢多逊在身官爵及三代封赠、妻子官封,
并用削夺追毁。一家亲属,并配流崖州,所在驰驿发遣,纵经大赦,不在量移之
限。期周已上亲属,并配隶边远州郡。部曲奴婢纵之。余依百官所议。中书吏赵
白、秦王府吏阎密、王继勋、樊德明、赵怀禄、阎怀忠并斩都门外,仍籍其家,
亲属流配海岛。
阎密初给事廷美左右,太宗即位,补殿直,仍隶秦邸,恣横不法。王继勋尤
廷美所亲信,尝使求访声妓,继勋因怙势以取货贿。德明素与赵白游处,多逊因
之传达机事,以结廷美。又累遣怀禄私召同母弟军器库副使赵廷俊与语。怀忠尝
为廷美使诣淮海国王钱俶遗白金、扣器、绢扇等,廷美又尝遣怀忠赍银器、锦彩、
羊酒诣其妻父潘璘营宴军校。至是皆伏罪。多逊累世墓在河面,未败前,一夕震
电,尽焚其林木,闻者异之。
多逊至海外,因部送者还,上表称谢。雍熙二年,卒于流所,年五十二。诏
徙其家于容州,未几,复移置荆南。端拱初,录其子雍为公安主簿,还其怀州籍
没先茔。雍卒,诸弟皆特敕除州县官。
初,亿性俭素,自奉甚薄。及多逊贵显,赐赉优厚,服用渐侈,愀然不乐,
谓亲友曰:“家世儒素,一旦富贵暴至,吾未知税驾之所。”后多逊果败,人服
其识。
咸平五年,又录雍弟宽为襄州司士参军。宽弟察,中景德进士,将廷试,特
诏授以州掾。大中祥符二年,始改簿尉。三年,察奉多逊丧归葬襄阳,又诏本州
赐察钱三十万。四年,仍录其孙又元为襄州司士。
宋琪,字俶宝,幽州蓟人。少好学,晋祖割燕地以奉契丹,契丹岁开贡部,
琪举进士中第,署寿安王侍读,时天福六年也。幽帅赵延寿辟琪为从事,会契丹
内侵,随延寿至京师。延寿子赞领河中节度,汉初改授晋昌军,皆署琪为记室。
周广顺中,赞罢镇,补观城令。世宗征淮南,赞自右龙武统军为排阵使,复辟琪
从征。及金陵归款,以赞镇庐州,表为观察判官。部有冤狱,琪辨之,免死者三
人,特加朝散大夫。赞仕宋,连移寿阳、延安二镇,皆表为从事。
乾德四年,召拜左补阙、开封府推官。太宗为府尹,初甚加礼遇,琪与宰相
赵普、枢密使李崇矩善,出入门下,遂恶之,乃白太祖出琪知龙州,移阆州。开
宝九年,为护国军节度判官。
太宗即位,召赴阙。时程羽、贾琰皆自府邸攀附致显要,抑琪久不得调。太
平兴国三年,授太子洗马,召见诘责,琪拜谢,请悔过自新。迁太常丞,出知大
通监。五年,召归,将加擢用,为卢多逊所阻,改都官郎中,出知广州,将行,
复以藩邸旧僚留判三司勾院。七年,与三司使王仁赡廷辨事忤旨,责授兵部员外
郎,俄通判开封府事,京府置通判自琪始。
八年春正月,擢拜右谏议大夫、同判三司。三月,改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是秋,上将以工部尚书李昉参预国政,以琪先入,乃迁琪为刑部尚书。十月,赵
普出镇南阳,琪遂与昉同拜平章事。自员外郎岁中四迁至尚书为相。上谓曰:
“世之治乱,在赏当其功,罚当其罪,即无不治;谓为饰喜怒之具,即无不乱,
卿等慎之。”
九年九月,上幸景龙门外观水硙,因谓侍臣曰:“此水出于山源,清冷甘美,
凡近河水味皆甘,岂非余润之所及乎?”琪等对曰:“实由地脉潜通而然,亦犹
人之善恶以染习而成也。”其年冬,郊祀礼毕,加门下侍郎、昭文馆大学士。
一日,上谓琪等曰:“在昔帝王多以崇高自处,颜色严毅,左右无敢质言者。
朕与卿等周旋款曲,商榷时事,盖欲通上下之情,无有壅蔽。卿等但直道而行,
无得有所顾避。”琪谢曰:“臣等非才,待罪相府,陛下曲赐温颜,令尽愚恳,
敢不倾竭以副圣意。”会诏广宫城,宣徽使柴禹锡有别第在表识内,上言愿易官
邸,上览奏不悦。禹锡阴结琪,欲因白请卢多逊旧第,上益鄙之。先是,简州军
事推官王浣引对,上嘉其隽爽,面授朝官。翼日,琪奏浣经学出身,一任幕职,
例除七寺丞。上曰:“吾已许之矣,可与东宫官。”琪执不从,拟大理丞告牒进
入,上批曰:“可右赞善大夫。”琪勉从命,上滋不悦。
初,上令琪娶马仁瑀寡妻高继冲之女,厚加赐与以助采。广南转运王延范,
高氏之亲也,知广州徐休复密奏其不轨,且言其依附大臣。上因琪与禹锡入对,
问延范何如人,琪未知其端,盛言延范强明忠干,禹锡旁奏与琪同。上意琪交通,
不欲暴其状,因以琪素好诙谐,无大臣体,罢守本官;禹锡授左骁卫大将军。琪
将罢前数日,有异鸟集琪待漏之所,驱之不去,及是罢相,人以为先兆云。
端拱初,上亲耕籍田,以旧相进位吏部尚书。二年,将讨幽蓟,诏群臣各言
边事。琪疏上谓:
大举精甲,以事讨除,灵旗所指,燕城必降。但径路所趋,不无险隘,必若
取雄、霸路直进,未免更有阳城之围。盖界河之北,陂淀坦平,北路行师,非我
所便。况军行不离于辎重,贼来莫测其浅深。欲望回辕,西适山路,令大军会于
易州,循孤山之北,漆水以西,挟山而行,援粮而进,涉涿水,并大房,抵桑干
河,出安祖砦,则东瞰燕城,裁及一舍,此是周德威收燕之路。
自易水距此二百余里,并是沿山,村墅连延,溪涧相接,采薪汲水,我占上
游。东则林麓平冈,非戎马奔冲之地,内排枪弩步队,实王师备御之方,而于山
上列白帜以望之,戎马之来,二十里外可悉数也。
从安祖砦西北有卢师神祠,是桑干出山之口,东及幽州四十余里。赵德君作
镇之时,欲遏西冲,曾堑此水。况河次半有崖岸,不可径度,其平处筑城护之,
守以偏师,此断彼之右臂也。仍虑步奚为寇,可分雄勇兵士三五千人,至青白军
以来山中防遏,北是新州、妫川之间,南出易州大路,其桑干河水属燕城北隅,
绕西壁而转。大军如至城下,于燕丹陵东北横堰此水,灌入高梁河,高梁岸狭,
桑水必溢。可于驻掞寺东引入郊亭淀,三五日弥漫百余里,即幽州隔在水南。王
师可于州北系浮梁以通北路,贼骑来援,已隔水矣。视此孤垒,浃旬必克。幽州
管内洎山后八军,闻蓟门不守,必尽归降,盖势使然也。
然后国家命重臣以镇之,敷恩泽以怀之。奚、霫部落,当刘仁恭及其男守光
之时,皆刺面为义儿,服燕军指使,人马疆土少劣于契丹,自被胁从役属以来,
常怀骨髓之恨。渤海兵马土地,盛于奚帐,虽勉事契丹,俱怀杀主破国之怨。其
蓟门洎山后云、朔等州,沙陀、吐浑元是割属,咸非叛党。此蕃汉诸部之众,如
将来王师讨伐,虽临阵擒获,必贷其死,命署置存抚,使之怀恩,但以罪契丹为
名。如此则蕃部之心,愿报私憾,契丹小丑,克日殄平。其奚、霫、渤海之国,
各选重望亲嫡,封册为王,仍赐分器、鼓旗、军服、戈甲以优遣之,必竭赤心,
永服皇化。
俟克平之后,宣布守臣,令于燕境及山后云、朔诸州,厚给衣粮料钱,别作
禁军名额,召募三五万人,教以骑射,隶于本州。此人生长塞垣,谙练戎事,乘
机战斗,一以当十,兼得奚、霫、渤海以为外臣,乃守在四夷也。
然自阿保机时至于近日,河朔户口,虏掠极多,并在锦帐。平卢亦迩柳城,
辽海编户数十万余,耕垦千里,既殄异类,悉为王民。变其衣冠,被以声教,愿
归者俾复旧贯,怀安者因而抚之,申画郊圻,列为州县,则前代所建松漠、饶落
等郡,未为开拓之盛也。
琪本燕人,以故究知蕃部兵马山川形势。俄又上奏曰:
国家将平燕蓟,臣敢陈十策:一、契丹种族,二、料贼众寡,三、贼来布置,
四、备边,五、命将,六、排阵讨伐,七、和蕃,八、馈运,九、收幽州,十、
灭契丹。
契丹,蕃部之别种,代居辽泽中,南界潢水,西距邢山,疆土幅员,千里而
近。其主自阿保机始强盛,因攻渤海,死于辽阳。妻述律氏生三男:长曰东丹;
次曰德光,德光南侵还,死于杀胡林;季曰自在太子。东丹生永康,永康代德光
为主,谋起军南侵,被杀于大神淀。德光之子述律代立,号为“睡王”。二年,
为永康子明记所篡。明记死,幼主代立。明记妻萧氏,蕃将守兴之女,今幼主,
萧氏所生也。
晋末,契丹主头下兵谓之大帐,有皮室兵约三万,皆精甲也,为爪牙。国母
述律氏头下,谓之属珊,属珊有众二万,乃阿保机之牙将,当是时半已老矣。南
来时,量分借得三五千骑,述律常留余兵为部族根本。其诸大首领有太子、伟王、
永康、南北王、于越、麻答、五押等。于越,谓其国舅也。大者千余骑,次者数
百骑,皆私甲也。
别族则有奚、霫,胜兵亦万余人,少马多步。奚,其王名阿保得者,昔年犯
阙时,令送刘琋、崔廷勋屯河、洛者也。又有渤海首领大舍利高模翰步骑万余
人,并愆发左衽,窃为契丹之饰。复有近界尉厥里、室韦、女真、党项亦被胁属,
每部不过千余骑。其三部落,吐浑、沙陀,洎幽州管内、雁门已北十余州军部落
汉兵合二万余众,此是石晋割以赂蕃之地也。蕃汉诸族,其数可见矣。
每蕃部南侵,其众不啻十万。契丹入界之时,步骑车帐不从阡陌,东西一概
而行。大帐前及东西面,差大首领三人,各率万骑,支散游奕,百十里外,亦交
相侦逻,谓之栏子马。契丹主吹角为号,众即顿舍,环绕穹庐,以近及远。折木
梢屈之为弓子铺,不设枪营堑栅之备。每军行,听鼓三伐,不问昏昼,一匝便行。
未逢大敌,不乘战马,俟近我师,即竟乘之,所以新羁战蹄有余力也。且用军之
术,成列而不战,俟退而乘之,多伏兵断粮道,冒夜举火,土风曳柴,馈饷自赍,
退败无耻,散而复聚,寒而益坚,此其所长也。中原所长,秋夏霖霪,天时也;
山林河津,地利也;枪突剑弩,兵胜也;财丰士众,力强也。乘时互用,较然可
知。
王师备边破敌之计,每秋冬时。河朔州军缘边砦栅,但专守境,勿辄侵渔,
令彼寻戈,其词无措。或戎马既肥,长驱入寇,契丹主行,部落萃至,寒云翳日,
朔雪迷空,鞍马相持,毡褐之利。所宜守陴坐甲,以逸待劳,令骑士并屯于天雄
军、贝磁相州以来,若分在边城,缓急难于会合;近边州府,只用步兵,多屯弩
手,大者万卒,小者千人,坚壁固守,勿令出战。彼以全国之兵,此以一郡之众,
虽勇懦之有殊,虑众寡之不敌也。国家别命大将,总统前军,以遏侵轶,只于天
雄军、刑洺贝州以来,设掎戎之备。俟其阳春启候,虏计既穷,新草未生,陈荄
已朽,蕃马无力,疲寇思归,逼而逐之,必自奔北。
前军行阵之法,马步精卒不过十万,自招讨以下,更命三五人藩侯充都监、
副戎、排阵、先锋等职,临事分布,所贵有权。追戎之阵,须列前后,其前阵万
五千骑,阵身万人,是四十指挥,左右哨各十指挥,是二十将。每指挥作一队,
自军主、都虞候、指挥使、押当,每队用马突或刃子枪一百余,并弓剑、骨朵。
其阵身解镫排之,俟与戎相搏之时,无问厚薄,十分作气,枪突交冲,驰逐往来,
后阵更进。彼若乘我深入,阵身之后,更有马步人五千,分为十头,以撞竿,镫
弩俱进,为回骑之舍。阵哨不可轻动,盖防横骑奔冲,此阵以都监主之,进退赏
罚,便可裁决。后阵以马步军八万,招讨董之,与前阵不得过三五里,展梢实心,
布常山之势,左右排阵分押之。或前阵击破寇兵,后阵亦禁其驰骤轻进,盖师正
之律也。
《牧誓》云:“四伐五伐,乃止齐焉。”慎重之戒也。是以开运中晋军掎戎,
未尝放散,三四年间,虽德光为戎首,多计桀黠,而无胜晋军之处,盖并力御之。
厥后以任人不当,为彦泽之所误。如将来杀获驱攘之后,圣人务好生之德,设息
兵之谋,虽降志难甘,亦和戎为便。魏绛尝陈五利,奉春仅得中策,历观载籍,
前王皆然。《易》称高宗用伐鬼方,《诗》美宣王薄伐蒨狁,是知戎狄侵轶,其
来尚矣。然则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若精选使臣,不辱君命,通盟继好,
弭战息民,此亦策之得也。
臣每见国朝发兵,未至屯戍之所,已于两河诸郡调民运粮,远近骚然,烦费
十倍。臣生居边土,习知其事。况幽州为国北门,押蕃重镇,养兵数万,应敌乃
其常事。每逢调发,惟作糗粮之备,入蕃旬浃,军粮自赍,每人给面斗余,盛之
于囊以自随。征马每匹给生谷二斗,作口袋,饲秣日以二升为限,旬日之间,人
马俱无饥色。更以牙官子弟,戮力津擎裹送,则一月之粮,不烦馈运。俟大军既
至,定议取舍,然后图转饷亦未为晚。臣去年有平燕之策,入燕之路具在前奏,
愿加省览。
疏奏,颇采用之。
淳化二年,诏百官转对,琪首应诏,建明堂、辟雍之议。五年,李继迁寇灵
武,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李继隆为河西兵马都部署以讨之。西川贼帅李顺攻劫州
县,以昭宣使王继恩为剑南西川招安使。琪又上书言边事曰:
臣顷任延州节度判官,经涉五年,虽未尝躬造夷落,然常令蕃落将和断公事,
岁无虚月,蕃部之事,熟于闻听。大约党项、吐蕃风俗相类,其帐族有生户、熟
户,接连汉界、入州城者谓之熟户,居深山僻远、横过寇略者谓之生户。其俗多
有世仇,不相来往,遇有战斗,则同恶相济,传箭相率,其从如流。虽各有鞍甲,
而无魁首统摄,并皆散漫山川,居常不以为患。
党项界东自河西银、夏,西至灵、盐,南距鄜、延,北连丰、会。厥土多荒
隙,是前汉呼韩邪所处河南之地,幅员千里。从银夏至青、白两池,地惟沙碛,
俗谓平夏;拓拔,盖蕃姓也。自鄜、延以北,多土山柏林,谓之南山;野利,盖
羌族之号也。
从延州入平夏有三路:一、东北自丰林县苇子驿至延川县接绥州,入夏州界;
一、正北从金明县入蕃界,至卢关四五百里,方入平夏州南界;一、西北历万安
镇经永安城,出洪门至宥州四五百里,是夏州西境。我师如入夏州之境,宜先招
致接界熟户,使为乡导,其强壮有马者,令去官军三五十里踏白先行。缘此三路,
土山柏林,溪谷相接,而复隘狭不得成列,蹑此乡导,可使步卒多持弓弩枪锯随
之,以三二千人登山侦逻,俟见坦途宁静,可传号勾马遵路而行,我皆严备,保
无虞也。
长兴四年,夏州李仁福死,有男彝超擅称留后。当时诏延州安从进与李彝超
换镇,彝超据夏州,固不奉诏,朝廷命邠州药彦稠总兵五万送从进赴任。时顿兵
城下,议欲攻取,军储不继,遽命班师。而振旅之时,不能严整,失戈弃甲,遂
为边人之利。
臣又闻党项号为小蕃,非是勍敌,若得出山布阵,止劳一战,便可荡除。深
入则馈运艰难,穷追则窟穴幽隐,莫若缘边州镇,分屯重兵,俟其入界侵渔,方
可随时掩击,非为养勇,亦足安边。凡乌合之徒,势不能久,利于速斗,以骋兵
锋。莫若持重守疆,以挫其锐。彼无城守,众乏餱粮,威赏不行,部族分散,
然后密令觇其保聚之处,预于麟、府、鄜、延、宁、庆、灵、武等州约期会兵,
四面齐进,绝其奔走之路,合势击之,可以剪除无噍类矣。仍先告语诸军,击贼
所获生口、资畜,许为己有,彼为利诱,则人百其勇也。
灵武路自通达军入青冈峡五百里,皆蕃部熟户。向来使人、商旅经由,并在
部族安泊,所求赂遗无几,谓之“打当”,亦如汉界逆旅之家宿食之直也。此时
大军或须入其境,则乡导踏白,当如夏州之法。况彼灵州便是吾土,刍粟储畜,
率皆有备。缘路五七程,不烦供馈,止令逐都兵骑,裹粮轻赍,便可足用。谚所
谓“磨镰杀马”,劫一时之力也,旬浃之余,固无阙乏矣。
又臣曾受任西川数年,经历江山,备见形势要害。利州最是咽喉之地。西过
桔柏江,去剑门百里,东南去阆州,水陆二百余里,西北通白水、清川,是龙州
入川大路,邓艾于此破蜀,至今庙貌存焉。其外三泉、西县,兴、凤等州,并为
要冲,请选有武略重臣镇守之。
奏入,上密写其奏,令继隆择利而行。
至道元年春,大宴于含光殿,上问琪年,对曰:“七十有九。”上因慰抚久
之。二年春,拜右仆射,特令月给实奉一百千,又以其衰老,诏许五日一朝。是
年九月被病,令其子贻序秉笔,授辞作《多幸老民叙》,大抵谓《洪范》五福,
人所难全,而己兼有之,实天幸也。又口占遗表数百字而卒。赠司空,谥惠安。
起复贻序为右赞善大夫,贻庥为大理评事,贻广童子出身。贻序上表乞终丧制,
从之。天禧初,录其孙宗谅试秘书郎。
琪素有文学,颇谐捷。在使府前后三十年,周知人情,尤通吏术。在相位日,
百执事有所求请,多面折之,以是取怨于人。
贻序尝预修《册府元龟》,笔札遒劲。未几,坐事左迁复州副使,起为殿中
丞卒。
宋雄者,亦幽州人。初与琪齐名燕、蓟间,谓之“二宋”。
雄仕契丹为应州从事。雍熙三年,王师北伐,雄与其节度副使艾正以城降,
授正本州观察使,以雄为鸿胪少卿同知州事。改光禄少卿,历知均、唐二州。未
几,护河阴屯兵,以知河渠利害,因命领护汴口,均节水势,以达转漕,京师赖
之。改太子詹事,复为光禄少卿,迁将作监。所至职务修举,公私倚任焉。
雄涉猎文史,善谈论,有气节,士流多推许之。景德元年,卒,年七十六。
录其子可久为太常寺奉礼郎,赋禄终制。
论曰:自薛居正而下,尝居相位者凡四人,其始终出处虽不同,然观于其行
事,概可见矣。初,朗州亡卒啸聚为盗,监军使疑城中僧千余人皆与谋,欲尽杀
之,居正缓其事,贼禽而僧不与,卒赖以活。沈伦使吴越还,请以扬、泗军储百
万余斛贷饥民,朝论难之。伦曰:“国家以廪粟济民,自当召和气,致丰稔,岂
复有水旱?”得请乃已。太祖每取书史馆,卢多逊预戒吏令白己,知所取,必通
夕阅览,以是答问多中。宋琪始为程羽、贾琰所抑,继为多逊所忌,其后自员外
郎岁中四迁至尚书,居相位。即此而观,则守道蒙福者非幸致,而投荒窜死者非
不幸也。宋雄善持论,有气节,虽与琪齐名,而爵位不侔者,所遇不同焉尔。呜
呼,自昔怀材抱艺,而抑郁下僚以终其身者多矣,岂特宋雄为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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